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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14►梅菊與柳潭▻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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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二主人說起青梅煮酒一事時,對方曾表示也想一覽勝景,於是今日他忽然想起了這件事,便在山居中尋得二主人一同出遊。
兩個不怎麼記路的一人一狐從上午迷路到中午,好不容易才到了梅林邊。
『此地便是梅菊山莊的腹地了?現在仍結著許多梅果,稍後我們採一些回家吧,蜜餞的話,大哥應是吃的。』
玉里乖乖地等著二主人拿出寫字本,和山主人所製之隨時可書寫的墨筆,速速寫下話語。
他先點了點頭,同意這便是他說的地點,而後又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晚點採些果子回山居。
二主人笑了,然後心情甚好地牽著玉里…背後的長飄帶,一同漫步。為防走丟,總得牽著。
「……那是…」
玉里嗅出了有點熟悉的氣味,是狐狸,且是他認識的狐。
二主人發現了他的異樣,彎下身關切地摸了摸玉里的頭。
「臣無事,臣,同您說過的煮酒之狐…今日似乎,也來此處。」
正想著,雖然知道很近,但是感覺不出究竟在哪裡,有點可惜。沒想到拐個彎,就看到一個人類模樣身影,其身上月滿的氣息很濃厚,大概錯不了。
「啊。」
他小小地驚呼了聲,抖抖耳尖,抬高頭朝二主人示意一眼,在二主人點頭同意後,他便走上前點了點人影的身側。
今日來此是為了摘取青梅回去釀酒,月滿囊中已堆滿了許多的青梅果,這時他注意到有熟悉的氣息,在對方點著自己的腿時便回頭看見了那嬌小的狐。
「玉里,是你阿。」
眨眨眼笑得很開心。
不對…雖然他記憶力不好,但也記得月滿是男性,是不是哪裡搞錯了?在對方甫一轉身時,玉里是這麼想的。
但是對方卻叫了他的名字…
「臣…應是認錯人了?」
明明是自己先去叫人家,居然開口問對方自己是不是認錯人,可惜玉里還在反應慢,沒意會過來自己這樣的行徑甚是可笑。
「啊...你沒有認錯。」
這時候月滿才注意到自己還是人類女子的模樣,今天他去販售山篸後便順道過來採梅子.....因為離山莊很近,所以就沒有揭開化人術了。
語罷,月滿便恢復了以往半獸人的型態。
換個方向偏頭,有些吃驚地豎起耳來。
再次伸出前爪戳了戳對方,這才確信了方才那應是幻化的外表。
「……臣,真老矣。」
玉里正感嘆自己老得連人都認不清時,二主人走上前來,面帶微笑地展開一張寫了字的紙,『你好,是玉里的同學嗎?』
顫了顫耳朵,在月滿尚未弄清楚玉里的意思的時候便見到有名模樣秀麗的男人拿了一張字條給他看……
是人類啊…眨眨眼,修道者呢,真是少見。
「你好,我是月滿。」
乖乖的打了招呼。
「月滿…方才是,練習作業?」
大概記得師傅們提過隱藏氣息跟隱身的不同,剛剛的月滿除了長得不一樣之外,精怪的氣息也比較淡薄,才這麼猜想的。
他倒是不知道對方其實本來便善於此道了。
二主人則是無聲地笑了笑,拿起寫字本再寫下幾句話,『我是應雪,與玉里同住。月滿可知附近有甚麼值得一遊的地方嗎?』
「啊...不是的,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山莊裡賣些山篸藥草什麼的....我朋友說,化成女人的樣子,會比較好賣。」
撓撓耳朵,月滿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著,畢竟自己怎麼說..都是公狐狸嘛。
接著再看向另一人遞來的字本「你好,應雪。」
「遊玩啊....你有想要去哪種類型的?山莊還是野外?」
「……」
歪頭。玉里不大理解商道與男女之別,聽了一時也不懂如何回應,只好略過。
抬頭看了看二主人的寫字本,視線來回在月滿與二主人之間。
而二主人則是思考了一會,然後才寫下,『野外較好,玉里不會化人,入人市集多有顧慮。』
「那...是想去有水的地方還是?」
一時也不知道有那裡好玩的,月滿歪著頭不好意思的笑著,不過去水邊就是玩玩水抓抓魚,去山裡就是挑鳥蛋之類的吧?自己是在哪裡都蠻快活的,因此也沒有特別想說那裡有好玩的。
二主人與玉里對看一眼,一起搖了搖頭。
『月滿隨意說出個地點也可,我倆只是無處可逛了,不必為地點之擇太過費心。』
「那去抓魚可好?」
尾巴輕輕晃動了一下,發覺這麼說可能不太恰當,便又改口「那是一處水潭,雖然沒有說很大,但潭水深且清,周圍還有很多柳樹,很漂亮的。」
自己剛好也可以抓些他喜歡的魚回家去。
玉里的耳朵聽見吃的,忍不住抖了抖,回頭有些期待地望向二主人,後者見他感興趣,便笑著點頭應允了。
「自甚好,勞月滿…領我等前去嗎?」
玉里一拱手,極有禮…而且緩慢地問道。二主人則是在旁笑瞇瞇地望著兩人。
「那我們就過去吧!」
見他們兩個像是蠻有興趣的樣子,不由有些鬆一口氣的笑了,他打開的儲物傳陣,將手中的梅子放進倉庫之後,便領著他們離開了梅林,往常幽森林的方向走去。
他們所去處位於常幽森林與梅菊山莊附近梅林枝接界處的一處水潭,潭水占地不廣,略小,水深且清,周圍楊柳依依,寧靜恬雅。
常幽森林雖是更近九陽山一些,但一人一狐卻也從未踏足,路上玉里一度走累了,還讓二主人抱著繼續前行。
沒想到這個從山居處可勉強遠眺的這濃密樹林中,竟也會有湖泊。
「…好地方。」
他與二主人說,二主人點頭附和。
「這邊平常沒什麼人...啊,不過這邊有陣法,就像是學堂那樣,平常沒什麼精怪或是人可以到。」
寧靜小潭水,一旁楊柳飄飄垂曳著,清點著水面泛起了一陣陣的波紋漣漪,楚烏很喜歡這處,所以有特別設了陣,但是自己要來倒是沒什麼問題。
「沒有我帶路其實是找不到的.....這給你。」
說著拔了幾根頭髮下來給玉里,「有我的毛髮應該可以很順利找到這裡吧?當初我朋友設陣時候也有跟我要了毛走呢。」
之後再跟楚烏說就可以了。
原來是私房景點。被二主人放落地面的玉里,合爪夾著月滿的頭髮,生怕一不小心飛走了,一邊聽著對方說話,一邊小心翼翼地放進錦囊中。
二主人再度祭出字卡,寫著『月滿真是大方,能將你與朋友的秘密基地分享於我倆,這樣好的景致,確實難得』。
他稍後將字本翻了頁,寫下數字轉向玉里,『和同窗去玩水吧,我便在這樹下稍坐』。
玉里點點頭,然後等著月滿先動作。
被對方稱讚了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靦腆的笑了下,見對方走到了樹下休息,便低頭看了一眼在旁邊等待著小狐。
「你會游水嗎?」
玉里不太記得他會不會…但他知道自己已經許久沒玩過水了,可能有十年吧,來回看了看水潭與月滿,良久才答道。
「臣…可一試。」
水看上去不會太深,若不幸自己真的不會游…嗯,總之應該不要緊。
「要小心喔。」
看對方慢慢的走到了水邊,月滿一面看著他一面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掉,接著就化為了獸型,踱步到了玉里的身旁,「不怕衣服弄濕嗎?」
歪著頭問著。
正小心地彎下身拍弄水面,打算就這麼下水的玉里,聽見這個問題卻不知怎麼身子一震。
估計是,發現自己連游水要寬衣都不記得,智商備受打擊吧。
「……臣,忘了…」
稍微退離水邊,玉里慢慢地解著自己繁複的衣裳,看上去有點吃力,動作卻是很認真,好一會兒才從散落的布堆慢慢走出。他像平時那樣雙足立行,不過沒走幾步就覺得甚怪,還是換回如常狐般四足點地。
他伸掌又刨了刨水,慢慢沿著淺灘處往水中走下。目前為止看上去,狀況都還不錯。
在對方還在岸邊寬衣解帶時,月滿已經在潭水裡場快的游了一圈,看的體型比自己還要嬌小的狐狸慢慢的走入水裡,便遊了過去。
「你在過來的時候要小心喔,再往前幾步就會有很大的落差,一個不小心可是會滅頂的。」
漂浮在水中,叮囑著對方要小心。
聽對方細心叮嚀後,玉里試著把頭埋入水中,確認這種感覺並不是那麼討厭後,小心觀察了一段前方水路,才把頭又抬出水面。走到大約夠深,又不至於腳滑滅頂的深度後,他便杵在那兒泡水…不是游泳,就泡水。
水波推拉著輕輕搖晃他的身子,雖沉重,卻意外地舒服。
「…月滿,真孰悉水性……游得…像魚一般。」
「因為我喜歡吃魚。」
眨眨眼,笑得很愉快的道著,接著便靈巧的沉入了水中,好一會後便見到他浮出水面,嘴裡還叼著一條魚,月滿將活蹦亂跳的魚放到對方的懷裡。
「很好吃喔!送你。」
「嗯……?!」
反射性地(雖然動作還是很慢)立起身接抱住月滿丟來的魚,是抱到了,可沒抱住。
負傷的魚兒颯爽迴旋,用尾鰭毫不留情地十八連打,然後縱身一躍竄回水中…留下反應不過來,朝後跌坐,還有點眼冒金星的玉里。
好不容易掙扎著爬起來,從頭至尾抖甩了遍身子,玉里有些抱歉地看著月滿。
「對不住……你抓的,魚…跑了。」
他一瞬間覺得這樣失禮的自己,大概會被討厭吧。
月滿見狀傻呼呼的看著對方好半晌後......「…你沒事吧?」
怎麼那魚到了對方手裡會變得那樣的活潑??月滿看著狼狽的同窗,才道「魚沒關係啦,再抓就有了。」
樹下的二主人目睹整個過程,可無奈無法出聲叫喚詢問,只能遠遠看著,乍看玉里應無大礙,待回家可能還是得再好好檢查一下。
「…無…嚊!」
鼻子進水,讓他打了幾個噴嚏。一邊搖頭想表達沒事,卻看起來不是那回事,但好在也不是很嚴重就是了。
玉里試著鳧水,慢慢朝月滿所在較深水處游去,中途雖然一度沉了,好險下兩秒就再次浮起來。
「如何…能抓魚?」
看來他是想,直接請對方教教他抓魚的技巧了。
也真難得玉里有如此興致。
樹下的二主人筆下,悄悄又多畫了幾幕。
「要先看你有沒有辦法閉氣在水裡面游泳喔。」
月滿輕輕抖了一下耳朵,甩掉的水珠在水面泛起一陣漣漪,回風吹拂著水面以及一旁的楊柳條,搖曳翠綠,顯的恬靜宜人,看著彷彿在水中嬉戲的兩狐,為這畫面添加了幾分趣味。
閉氣是嗎?玉里腦中忽然閃過,討厭水的山主人曾說有一辟水之術,可使生物在水下呼吸如常,不過自己並不會,還是別想了。
他歪頭深思一會兒後,把頭慢慢栽進水裡,一動不動,大概想測試自己的水下時限。一秒…五秒…十秒……十四秒、十五…
「哈…」
玉里甩了甩自己的小腦袋,不知這樣的時間夠不夠抓魚了?
「要不你跟我一起下去遊一圈?」
看著對方栽在水裡閉氣的樣子不由得覺得有些逗,而笑了。
他晃了一下濕搭搭的,失去平時膨鬆感的尾巴,接著便吸了一口氣往下沉,在水面下等著玉里一塊下來。
「……」
很久很久以前,他可能還滿喜歡游水的…玉里突然有這樣的念頭。不過,那也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吸氣,竄入水中,視線盯緊了月滿的身影。雖然不是完全不會游,但生疏已久,自然是游得不怎麼樣,四足滑動得不是很協調,游起來歪歪扭扭地像個新生兒般。
月滿看著對方遊的歪歪拗拗的....不由得也跟著放慢的速度,跟在他的旁邊慢慢的遊著,一直到肺裡沒空氣了,這才順便也把小狐狸頂在頭上,一起送上了水面,呼吸新鮮空氣。
月滿輕抖了一下耳朵,照對方這個速度....應該是抓不到魚吧?
幾乎是半趴在對方背上浮出水面的,玉里先深深呼吸換氣後,才側頭過去看向月滿。
「臣看來,無法同你…游得那樣好。」
「多遊幾次就會熟練了,我常常在遊啊。」
月滿笑咪咪的道著,看對方似乎是累著了,便頂著他往前由到了淺水處,將他放下,水剛好淹及他的胸口「你休息一下?」
舔了舔他濕透的腦袋瓜,畢竟總是獸類,就是成精了,有些習性還是改不掉的,況且他也不過才五十多歲。
「好的。」
給月滿舔舔順毛後,他點點頭便暫坐於此。雖然還半身泡在水中,玉里仍是忍不住慣性地甩了甩身子,噴得四處是水。
心裡猶豫了兩秒之後是不是也該偶爾練習游泳,但很快因為太麻煩了而打消念頭。
一隻紙飛機飄了過來,落在玉里面前的水上,他撿起來攤開。
『玉里好棒,游了一圈呢!』…是在樹下的二主人丟來的,墨跡很快被水劃開,字一下子就看不清楚了。
在玉里坐在一旁泡水休息的時候,月滿又往水中下潛,靈活如魚般的游動著他的四肢。毛皮滑順得讓流水吻過。
不一會兒,月滿又抓了一條魚,游到了岸邊放著,如此來來回回的幾次後,岸邊已經有了四條肥滋滋飽滿的鯽魚和草魚各二。
「呼。」
月滿爬到了岸上,用力的甩了甩身子,將水珠濺得到處都是。
玉里一直捧著有些濕的紙,目不轉睛地盯著月滿快狠準的動作,心下覺得甚是佩服,對方看起來簡直是抓魚的神(?)。
直到月滿自水中上岸,玉里也再次甩了甩水,起身往岸邊走去。
二主人從樹下緩步過來,手中抱著幾許乾柴,看來他剛剛也沒閒著。
『烤烤火吧,莫著涼』給月滿看過字後,他便拿出山主人所給的火術道具,一下燃起了紙張,隨後便將細柴堆慢慢燒起。
「啊,謝謝~好溫暖。」
溫暖的篝火,還有木柴燃燒時候的霹啪聲響,讓月滿笑了,他趴在火邊,舔著自己潮濕的毛,本來蓬鬆的毛全給水給浸濕了,黏在身上看起來似是有些可笑。
二主人笑著擺了擺手,順便把兩人的衣服也拿了過來,整理折疊整齊地放在一旁。
「要吃魚嗎?」
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魚,月滿問著。畢竟這魚啊,還是要趁新鮮吃才好呢!
玉里只是愣愣地窩在火邊取暖,聽著月滿的問題才抬頭。
「……烤否?」
他一瞬間無法辨別,對方問的是生魚還是熟魚,便下意識問了句。
「你喜歡生吃也是可以?但是烤了之後會更好吃呢?」
月滿眨眨眼,看著愣愣的小狐狸。
自從習慣了煮食後,就不是很喜歡吃生魚了,而且淡水魚的土味比較重且腥,不像楚烏給自己送來的海水魚那麼鮮甜。
「烤。」
難得玉里立刻認真迅速又確實地點頭回答,看來他也不是很喜歡吃生食。
只是魚也是人家抓回來的,料理總不好再繼續攤著等吃,雖然他心裡萬般的不喜勞動,還是爬起來坐好,抬頭望向月滿說道。
「…臣可、幫忙不?」
「好啊,就麻煩你了。」
看對方認真的表示著,月滿立刻笑了,接著又無意識的甩甩水珠後化作了獸耳尾的人型模樣,拿起了放在衣服上的儲物環,從裡面摸了兩把小刀出來。
連帶了掏摸出了一罐鹽巴還有幾個甘藷。
「刀你借你用。」
玉里對眼前光溜溜的月滿無甚反應,倒是二主人有些尷尬地把視線轉向別處了。
「……」
將溼透的紙片也丟進去餵火後,玉里接過對方遞來的小刀,愣了兩秒…還是乖乖傾身撈來一條草魚慢慢處理。
雙爪雖不適宜握刀,但他卻用得還不算差,先刮鱗片,劃開魚肚後小心掏出內臟部分,還在魚身上劃開幾道小口,接著揀了隻乾淨的樹枝,略施術法便完美地串好了一條魚。
一條魚耗時十分鐘,玉里依然慢得可以。
原本就是獸類,就算是化做了人型,一就是獸類,因此月滿對於自己光裸的模樣沒有什麼感覺,而反是一心處理著眼前的食物。
他看著玉里專心的處理魚,他則是去弄了點水和了泥土,在地瓜的表面貼上了一層葉子後再用泥巴裹起,便丟到了火堆哩,加把柴不讓火熄滅。
到最後他們就有好吃又香甜的烤地瓜可以吃了。
四條魚終於都處理完畢,也都插至火邊烘烤。
玉里用口鼻整理一圈自身毛髮,覺著都乾了,便摸著穿上衣服。抬頭見到神色有異的二主人,他靠過去壓了下對方的袖子。
「…您可有不適?」
二主人邊搖頭邊抬手替玉里整整飾帶,沒說甚麼。
過了這麼一段時間,身體也差不多乾了,他也不需要再抱持人型,因此恢復成了最為輕鬆的獸型,趴在溝火邊,蓬鬆的大尾巴輕輕拍著。
模樣慵懶,也一面好奇的看著玉里和應雪在談天。
玉里就著趴在二主人的腳邊,又再次確認了對方無事後,才轉頭看看烤魚。
「月滿…這,烤多久,合適?」
搖了搖小尾巴,甚是期待。玉里在家中不常進廚房,雖然不是不會做東西,但是手腳慢常常被請出去坐好等吃,久了也就不太記得煮食的方法。
「我看看...再一會吧?一直考到表面有點焦香後就可以了。」
月滿湊過去看著樹枝上的烤魚,伸出爪子稍微撥弄了一下讓魚翻一個面,才不會讓一面烤得太焦,魚在火光上滋滋滋的冒著美味的聲響,月滿舔了舔嘴。
很是期待之後完成的美味。
一邊嗅著漸漸飄出香味的烤魚,玉里一邊懶散地趴在地上,時候也不早了,他腦中盤算的吃飽了之後,回家早點爬上他的大枕頭休息。
等待時間,他望著對生活技能如此熟稔的對方,提出了一個小問題。
「冒昧一問,月滿…一個人住?」
因為在山居中,一旦有人會負責做飯、灑掃和洗衣,他便甚麼也不會了。
「嗯?是阿,我是一個人住的。」
聽見對方的問題,月滿將魚又翻了一個身後,這才回答著「我看著人類的生活學了好多呢,我還有種一些蔬菜、還有養雞。」
「因為我很喜歡吃雞蛋。」
笑咪咪得很愉快得像是個孩子一樣「但是我朋友常常會過來找我玩!」
「混跡、於人市,月滿…不怕?」
聽著對方的生活,到與山居相去不遠,自給自足之處,只差在對方是一個人,自家卻是一票人。
「朋友…人?」
稍微爬起身,他已許久不曾涉入人世,亦,不知朋友何物。
「怕?不會啊,我住的地方離梅菊山莊很近,我有一段時間都會下去賣 一點山產。」
聞言,月滿搖了搖頭,他很習慣在人類群落裡面活動了,所以從來不感覺到害怕。
「我的朋友不是人喔,他是一隻烏鴉妖,懂得很多事情呢!我有很多有關於人類的事也都是他教我的。」
眨眨眼,眼睛晶亮晶亮的,介紹起他家那幾乎要十項全能的烏鴉朋友。
「……」
玉里看了二主人一眼,對方像是知道他想問甚麼般,點了點頭。
他從隨身錦囊中拿出一只小小的紙蝴蝶,捧高了至月滿的面前。
「若不嫌棄,暇時,至九陽山、西北背山坳處…放此式神,臣當迎接。」闡述自家位置時倒說得挺順口,只是一口氣說完後,還得深呼吸兩輪才能繼續。「…同邀你友、前來。」
「好啊,謝謝。」
月滿興高采烈的接下了那小紙蝴蝶,這還是他第一次被邀請去別人家裡玩呢!
因為楚烏的老家在很遙遠的南方,因此通常都是他自己過來找他玩,況且也沒有特地邀請自己過去......
不過他想著,也許也是不太方便吧?畢竟他們金烏族有自己的族規,也不好帶外人進入。
對方收下後,玉里也是挺高興,這應該可以算是…第二個朋友。時之久遠,他已不太記得,第一個朋友是如何來,如何去了。
玉里撿起幾枝較粗的木材,起陣練化成三個木盤,意欲用以盛放烤魚。
「剛好魚也好了。」
見對方變了三個木盤子,高興的報告著溝火上有三尾魚已經考得正好可以吃了,這會他化成了半獸的型態,將烤好的魚夾到盤子裡。
「嚐嚐?可好吃呢!」
笑著看著一狐一人,而眼前的烤魚表面焦香著還冒著油,一看就是好吃的模樣。
先將一個盤子遞給二主人後,才拿起一個盤子嗅嗅咬咬,搶快吃了一小口後,實在太燙了,玉里便邊吹邊搖著尾巴。
「…多謝,月滿…」
二主人也寫了字條,『很好吃,新鮮的魚兒果然滋味不同,承蒙款待』。當然他還是盡量除了臉以外都不看其他的地方。
用過烤魚後,還有對方細心準備的烤番薯作為甜點,一餐下來很是豐盛香甜。
待到食畢,天色也有些暗了。
二主人牽著玉里的飄帶,笑意盈滿雙目,向月滿道別。『我們也該回去了,月滿同學回家路上也請小心,若得空定要來山居,讓我們做一次東,回報此份盛情。』
玉里也點了點頭,表示一定要對方前來。
「好的,我知道了,下 一次有機會一定會過去你們的山居拜訪的。」
這時候月滿也早已整裝完畢了,依舊是化作了他最習慣的半獸人的模樣,他笑瞇了一雙綠色大地般的眼睛,溫軟愉快的答應了對方,這或許還是第一次他要帶著楚烏去找朋友呢!
「那麼天色也不早了,你們兩回去的路上要小心啊,我也該回去了,再不回去我養的雞就要啄我了。」
掛念了自家養的幾隻雞,要給他們餵食,月滿便也揮揮手和他們道別。
展開了傳送陣,踩踏上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原地了。
一人一狐揮手與月滿道別,待對方的身影消失後,他們慢慢地走出這個谷地,回到梅林,這才由玉里起陣,返還山居。
一直到進屋坐著休息時,玉里才猛然思索起,忘了對月滿練習一下匿蹤…至少打招呼那會,應該要練習的才對。不過都過去了,他很快便忘了這件事情,開開心心地去廊上滾他的枕頭,在晚飯前小寐片刻。
兩個不怎麼記路的一人一狐從上午迷路到中午,好不容易才到了梅林邊。
『此地便是梅菊山莊的腹地了?現在仍結著許多梅果,稍後我們採一些回家吧,蜜餞的話,大哥應是吃的。』
玉里乖乖地等著二主人拿出寫字本,和山主人所製之隨時可書寫的墨筆,速速寫下話語。
他先點了點頭,同意這便是他說的地點,而後又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晚點採些果子回山居。
二主人笑了,然後心情甚好地牽著玉里…背後的長飄帶,一同漫步。為防走丟,總得牽著。
「……那是…」
玉里嗅出了有點熟悉的氣味,是狐狸,且是他認識的狐。
二主人發現了他的異樣,彎下身關切地摸了摸玉里的頭。
「臣無事,臣,同您說過的煮酒之狐…今日似乎,也來此處。」
正想著,雖然知道很近,但是感覺不出究竟在哪裡,有點可惜。沒想到拐個彎,就看到一個人類模樣身影,其身上月滿的氣息很濃厚,大概錯不了。
「啊。」
他小小地驚呼了聲,抖抖耳尖,抬高頭朝二主人示意一眼,在二主人點頭同意後,他便走上前點了點人影的身側。
今日來此是為了摘取青梅回去釀酒,月滿囊中已堆滿了許多的青梅果,這時他注意到有熟悉的氣息,在對方點著自己的腿時便回頭看見了那嬌小的狐。
「玉里,是你阿。」
眨眨眼笑得很開心。
不對…雖然他記憶力不好,但也記得月滿是男性,是不是哪裡搞錯了?在對方甫一轉身時,玉里是這麼想的。
但是對方卻叫了他的名字…
「臣…應是認錯人了?」
明明是自己先去叫人家,居然開口問對方自己是不是認錯人,可惜玉里還在反應慢,沒意會過來自己這樣的行徑甚是可笑。
「啊...你沒有認錯。」
這時候月滿才注意到自己還是人類女子的模樣,今天他去販售山篸後便順道過來採梅子.....因為離山莊很近,所以就沒有揭開化人術了。
語罷,月滿便恢復了以往半獸人的型態。
換個方向偏頭,有些吃驚地豎起耳來。
再次伸出前爪戳了戳對方,這才確信了方才那應是幻化的外表。
「……臣,真老矣。」
玉里正感嘆自己老得連人都認不清時,二主人走上前來,面帶微笑地展開一張寫了字的紙,『你好,是玉里的同學嗎?』
顫了顫耳朵,在月滿尚未弄清楚玉里的意思的時候便見到有名模樣秀麗的男人拿了一張字條給他看……
是人類啊…眨眨眼,修道者呢,真是少見。
「你好,我是月滿。」
乖乖的打了招呼。
「月滿…方才是,練習作業?」
大概記得師傅們提過隱藏氣息跟隱身的不同,剛剛的月滿除了長得不一樣之外,精怪的氣息也比較淡薄,才這麼猜想的。
他倒是不知道對方其實本來便善於此道了。
二主人則是無聲地笑了笑,拿起寫字本再寫下幾句話,『我是應雪,與玉里同住。月滿可知附近有甚麼值得一遊的地方嗎?』
「啊...不是的,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山莊裡賣些山篸藥草什麼的....我朋友說,化成女人的樣子,會比較好賣。」
撓撓耳朵,月滿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著,畢竟自己怎麼說..都是公狐狸嘛。
接著再看向另一人遞來的字本「你好,應雪。」
「遊玩啊....你有想要去哪種類型的?山莊還是野外?」
「……」
歪頭。玉里不大理解商道與男女之別,聽了一時也不懂如何回應,只好略過。
抬頭看了看二主人的寫字本,視線來回在月滿與二主人之間。
而二主人則是思考了一會,然後才寫下,『野外較好,玉里不會化人,入人市集多有顧慮。』
「那...是想去有水的地方還是?」
一時也不知道有那裡好玩的,月滿歪著頭不好意思的笑著,不過去水邊就是玩玩水抓抓魚,去山裡就是挑鳥蛋之類的吧?自己是在哪裡都蠻快活的,因此也沒有特別想說那裡有好玩的。
二主人與玉里對看一眼,一起搖了搖頭。
『月滿隨意說出個地點也可,我倆只是無處可逛了,不必為地點之擇太過費心。』
「那去抓魚可好?」
尾巴輕輕晃動了一下,發覺這麼說可能不太恰當,便又改口「那是一處水潭,雖然沒有說很大,但潭水深且清,周圍還有很多柳樹,很漂亮的。」
自己剛好也可以抓些他喜歡的魚回家去。
玉里的耳朵聽見吃的,忍不住抖了抖,回頭有些期待地望向二主人,後者見他感興趣,便笑著點頭應允了。
「自甚好,勞月滿…領我等前去嗎?」
玉里一拱手,極有禮…而且緩慢地問道。二主人則是在旁笑瞇瞇地望著兩人。
「那我們就過去吧!」
見他們兩個像是蠻有興趣的樣子,不由有些鬆一口氣的笑了,他打開的儲物傳陣,將手中的梅子放進倉庫之後,便領著他們離開了梅林,往常幽森林的方向走去。
他們所去處位於常幽森林與梅菊山莊附近梅林枝接界處的一處水潭,潭水占地不廣,略小,水深且清,周圍楊柳依依,寧靜恬雅。
常幽森林雖是更近九陽山一些,但一人一狐卻也從未踏足,路上玉里一度走累了,還讓二主人抱著繼續前行。
沒想到這個從山居處可勉強遠眺的這濃密樹林中,竟也會有湖泊。
「…好地方。」
他與二主人說,二主人點頭附和。
「這邊平常沒什麼人...啊,不過這邊有陣法,就像是學堂那樣,平常沒什麼精怪或是人可以到。」
寧靜小潭水,一旁楊柳飄飄垂曳著,清點著水面泛起了一陣陣的波紋漣漪,楚烏很喜歡這處,所以有特別設了陣,但是自己要來倒是沒什麼問題。
「沒有我帶路其實是找不到的.....這給你。」
說著拔了幾根頭髮下來給玉里,「有我的毛髮應該可以很順利找到這裡吧?當初我朋友設陣時候也有跟我要了毛走呢。」
之後再跟楚烏說就可以了。
原來是私房景點。被二主人放落地面的玉里,合爪夾著月滿的頭髮,生怕一不小心飛走了,一邊聽著對方說話,一邊小心翼翼地放進錦囊中。
二主人再度祭出字卡,寫著『月滿真是大方,能將你與朋友的秘密基地分享於我倆,這樣好的景致,確實難得』。
他稍後將字本翻了頁,寫下數字轉向玉里,『和同窗去玩水吧,我便在這樹下稍坐』。
玉里點點頭,然後等著月滿先動作。
被對方稱讚了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靦腆的笑了下,見對方走到了樹下休息,便低頭看了一眼在旁邊等待著小狐。
「你會游水嗎?」
玉里不太記得他會不會…但他知道自己已經許久沒玩過水了,可能有十年吧,來回看了看水潭與月滿,良久才答道。
「臣…可一試。」
水看上去不會太深,若不幸自己真的不會游…嗯,總之應該不要緊。
「要小心喔。」
看對方慢慢的走到了水邊,月滿一面看著他一面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掉,接著就化為了獸型,踱步到了玉里的身旁,「不怕衣服弄濕嗎?」
歪著頭問著。
正小心地彎下身拍弄水面,打算就這麼下水的玉里,聽見這個問題卻不知怎麼身子一震。
估計是,發現自己連游水要寬衣都不記得,智商備受打擊吧。
「……臣,忘了…」
稍微退離水邊,玉里慢慢地解著自己繁複的衣裳,看上去有點吃力,動作卻是很認真,好一會兒才從散落的布堆慢慢走出。他像平時那樣雙足立行,不過沒走幾步就覺得甚怪,還是換回如常狐般四足點地。
他伸掌又刨了刨水,慢慢沿著淺灘處往水中走下。目前為止看上去,狀況都還不錯。
在對方還在岸邊寬衣解帶時,月滿已經在潭水裡場快的游了一圈,看的體型比自己還要嬌小的狐狸慢慢的走入水裡,便遊了過去。
「你在過來的時候要小心喔,再往前幾步就會有很大的落差,一個不小心可是會滅頂的。」
漂浮在水中,叮囑著對方要小心。
聽對方細心叮嚀後,玉里試著把頭埋入水中,確認這種感覺並不是那麼討厭後,小心觀察了一段前方水路,才把頭又抬出水面。走到大約夠深,又不至於腳滑滅頂的深度後,他便杵在那兒泡水…不是游泳,就泡水。
水波推拉著輕輕搖晃他的身子,雖沉重,卻意外地舒服。
「…月滿,真孰悉水性……游得…像魚一般。」
「因為我喜歡吃魚。」
眨眨眼,笑得很愉快的道著,接著便靈巧的沉入了水中,好一會後便見到他浮出水面,嘴裡還叼著一條魚,月滿將活蹦亂跳的魚放到對方的懷裡。
「很好吃喔!送你。」
「嗯……?!」
反射性地(雖然動作還是很慢)立起身接抱住月滿丟來的魚,是抱到了,可沒抱住。
負傷的魚兒颯爽迴旋,用尾鰭毫不留情地十八連打,然後縱身一躍竄回水中…留下反應不過來,朝後跌坐,還有點眼冒金星的玉里。
好不容易掙扎著爬起來,從頭至尾抖甩了遍身子,玉里有些抱歉地看著月滿。
「對不住……你抓的,魚…跑了。」
他一瞬間覺得這樣失禮的自己,大概會被討厭吧。
月滿見狀傻呼呼的看著對方好半晌後......「…你沒事吧?」
怎麼那魚到了對方手裡會變得那樣的活潑??月滿看著狼狽的同窗,才道「魚沒關係啦,再抓就有了。」
樹下的二主人目睹整個過程,可無奈無法出聲叫喚詢問,只能遠遠看著,乍看玉里應無大礙,待回家可能還是得再好好檢查一下。
「…無…嚊!」
鼻子進水,讓他打了幾個噴嚏。一邊搖頭想表達沒事,卻看起來不是那回事,但好在也不是很嚴重就是了。
玉里試著鳧水,慢慢朝月滿所在較深水處游去,中途雖然一度沉了,好險下兩秒就再次浮起來。
「如何…能抓魚?」
看來他是想,直接請對方教教他抓魚的技巧了。
也真難得玉里有如此興致。
樹下的二主人筆下,悄悄又多畫了幾幕。
「要先看你有沒有辦法閉氣在水裡面游泳喔。」
月滿輕輕抖了一下耳朵,甩掉的水珠在水面泛起一陣漣漪,回風吹拂著水面以及一旁的楊柳條,搖曳翠綠,顯的恬靜宜人,看著彷彿在水中嬉戲的兩狐,為這畫面添加了幾分趣味。
閉氣是嗎?玉里腦中忽然閃過,討厭水的山主人曾說有一辟水之術,可使生物在水下呼吸如常,不過自己並不會,還是別想了。
他歪頭深思一會兒後,把頭慢慢栽進水裡,一動不動,大概想測試自己的水下時限。一秒…五秒…十秒……十四秒、十五…
「哈…」
玉里甩了甩自己的小腦袋,不知這樣的時間夠不夠抓魚了?
「要不你跟我一起下去遊一圈?」
看著對方栽在水裡閉氣的樣子不由得覺得有些逗,而笑了。
他晃了一下濕搭搭的,失去平時膨鬆感的尾巴,接著便吸了一口氣往下沉,在水面下等著玉里一塊下來。
「……」
很久很久以前,他可能還滿喜歡游水的…玉里突然有這樣的念頭。不過,那也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吸氣,竄入水中,視線盯緊了月滿的身影。雖然不是完全不會游,但生疏已久,自然是游得不怎麼樣,四足滑動得不是很協調,游起來歪歪扭扭地像個新生兒般。
月滿看著對方遊的歪歪拗拗的....不由得也跟著放慢的速度,跟在他的旁邊慢慢的遊著,一直到肺裡沒空氣了,這才順便也把小狐狸頂在頭上,一起送上了水面,呼吸新鮮空氣。
月滿輕抖了一下耳朵,照對方這個速度....應該是抓不到魚吧?
幾乎是半趴在對方背上浮出水面的,玉里先深深呼吸換氣後,才側頭過去看向月滿。
「臣看來,無法同你…游得那樣好。」
「多遊幾次就會熟練了,我常常在遊啊。」
月滿笑咪咪的道著,看對方似乎是累著了,便頂著他往前由到了淺水處,將他放下,水剛好淹及他的胸口「你休息一下?」
舔了舔他濕透的腦袋瓜,畢竟總是獸類,就是成精了,有些習性還是改不掉的,況且他也不過才五十多歲。
「好的。」
給月滿舔舔順毛後,他點點頭便暫坐於此。雖然還半身泡在水中,玉里仍是忍不住慣性地甩了甩身子,噴得四處是水。
心裡猶豫了兩秒之後是不是也該偶爾練習游泳,但很快因為太麻煩了而打消念頭。
一隻紙飛機飄了過來,落在玉里面前的水上,他撿起來攤開。
『玉里好棒,游了一圈呢!』…是在樹下的二主人丟來的,墨跡很快被水劃開,字一下子就看不清楚了。
在玉里坐在一旁泡水休息的時候,月滿又往水中下潛,靈活如魚般的游動著他的四肢。毛皮滑順得讓流水吻過。
不一會兒,月滿又抓了一條魚,游到了岸邊放著,如此來來回回的幾次後,岸邊已經有了四條肥滋滋飽滿的鯽魚和草魚各二。
「呼。」
月滿爬到了岸上,用力的甩了甩身子,將水珠濺得到處都是。
玉里一直捧著有些濕的紙,目不轉睛地盯著月滿快狠準的動作,心下覺得甚是佩服,對方看起來簡直是抓魚的神(?)。
直到月滿自水中上岸,玉里也再次甩了甩水,起身往岸邊走去。
二主人從樹下緩步過來,手中抱著幾許乾柴,看來他剛剛也沒閒著。
『烤烤火吧,莫著涼』給月滿看過字後,他便拿出山主人所給的火術道具,一下燃起了紙張,隨後便將細柴堆慢慢燒起。
「啊,謝謝~好溫暖。」
溫暖的篝火,還有木柴燃燒時候的霹啪聲響,讓月滿笑了,他趴在火邊,舔著自己潮濕的毛,本來蓬鬆的毛全給水給浸濕了,黏在身上看起來似是有些可笑。
二主人笑著擺了擺手,順便把兩人的衣服也拿了過來,整理折疊整齊地放在一旁。
「要吃魚嗎?」
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魚,月滿問著。畢竟這魚啊,還是要趁新鮮吃才好呢!
玉里只是愣愣地窩在火邊取暖,聽著月滿的問題才抬頭。
「……烤否?」
他一瞬間無法辨別,對方問的是生魚還是熟魚,便下意識問了句。
「你喜歡生吃也是可以?但是烤了之後會更好吃呢?」
月滿眨眨眼,看著愣愣的小狐狸。
自從習慣了煮食後,就不是很喜歡吃生魚了,而且淡水魚的土味比較重且腥,不像楚烏給自己送來的海水魚那麼鮮甜。
「烤。」
難得玉里立刻認真迅速又確實地點頭回答,看來他也不是很喜歡吃生食。
只是魚也是人家抓回來的,料理總不好再繼續攤著等吃,雖然他心裡萬般的不喜勞動,還是爬起來坐好,抬頭望向月滿說道。
「…臣可、幫忙不?」
「好啊,就麻煩你了。」
看對方認真的表示著,月滿立刻笑了,接著又無意識的甩甩水珠後化作了獸耳尾的人型模樣,拿起了放在衣服上的儲物環,從裡面摸了兩把小刀出來。
連帶了掏摸出了一罐鹽巴還有幾個甘藷。
「刀你借你用。」
玉里對眼前光溜溜的月滿無甚反應,倒是二主人有些尷尬地把視線轉向別處了。
「……」
將溼透的紙片也丟進去餵火後,玉里接過對方遞來的小刀,愣了兩秒…還是乖乖傾身撈來一條草魚慢慢處理。
雙爪雖不適宜握刀,但他卻用得還不算差,先刮鱗片,劃開魚肚後小心掏出內臟部分,還在魚身上劃開幾道小口,接著揀了隻乾淨的樹枝,略施術法便完美地串好了一條魚。
一條魚耗時十分鐘,玉里依然慢得可以。
原本就是獸類,就算是化做了人型,一就是獸類,因此月滿對於自己光裸的模樣沒有什麼感覺,而反是一心處理著眼前的食物。
他看著玉里專心的處理魚,他則是去弄了點水和了泥土,在地瓜的表面貼上了一層葉子後再用泥巴裹起,便丟到了火堆哩,加把柴不讓火熄滅。
到最後他們就有好吃又香甜的烤地瓜可以吃了。
四條魚終於都處理完畢,也都插至火邊烘烤。
玉里用口鼻整理一圈自身毛髮,覺著都乾了,便摸著穿上衣服。抬頭見到神色有異的二主人,他靠過去壓了下對方的袖子。
「…您可有不適?」
二主人邊搖頭邊抬手替玉里整整飾帶,沒說甚麼。
過了這麼一段時間,身體也差不多乾了,他也不需要再抱持人型,因此恢復成了最為輕鬆的獸型,趴在溝火邊,蓬鬆的大尾巴輕輕拍著。
模樣慵懶,也一面好奇的看著玉里和應雪在談天。
玉里就著趴在二主人的腳邊,又再次確認了對方無事後,才轉頭看看烤魚。
「月滿…這,烤多久,合適?」
搖了搖小尾巴,甚是期待。玉里在家中不常進廚房,雖然不是不會做東西,但是手腳慢常常被請出去坐好等吃,久了也就不太記得煮食的方法。
「我看看...再一會吧?一直考到表面有點焦香後就可以了。」
月滿湊過去看著樹枝上的烤魚,伸出爪子稍微撥弄了一下讓魚翻一個面,才不會讓一面烤得太焦,魚在火光上滋滋滋的冒著美味的聲響,月滿舔了舔嘴。
很是期待之後完成的美味。
一邊嗅著漸漸飄出香味的烤魚,玉里一邊懶散地趴在地上,時候也不早了,他腦中盤算的吃飽了之後,回家早點爬上他的大枕頭休息。
等待時間,他望著對生活技能如此熟稔的對方,提出了一個小問題。
「冒昧一問,月滿…一個人住?」
因為在山居中,一旦有人會負責做飯、灑掃和洗衣,他便甚麼也不會了。
「嗯?是阿,我是一個人住的。」
聽見對方的問題,月滿將魚又翻了一個身後,這才回答著「我看著人類的生活學了好多呢,我還有種一些蔬菜、還有養雞。」
「因為我很喜歡吃雞蛋。」
笑咪咪得很愉快得像是個孩子一樣「但是我朋友常常會過來找我玩!」
「混跡、於人市,月滿…不怕?」
聽著對方的生活,到與山居相去不遠,自給自足之處,只差在對方是一個人,自家卻是一票人。
「朋友…人?」
稍微爬起身,他已許久不曾涉入人世,亦,不知朋友何物。
「怕?不會啊,我住的地方離梅菊山莊很近,我有一段時間都會下去賣 一點山產。」
聞言,月滿搖了搖頭,他很習慣在人類群落裡面活動了,所以從來不感覺到害怕。
「我的朋友不是人喔,他是一隻烏鴉妖,懂得很多事情呢!我有很多有關於人類的事也都是他教我的。」
眨眨眼,眼睛晶亮晶亮的,介紹起他家那幾乎要十項全能的烏鴉朋友。
「……」
玉里看了二主人一眼,對方像是知道他想問甚麼般,點了點頭。
他從隨身錦囊中拿出一只小小的紙蝴蝶,捧高了至月滿的面前。
「若不嫌棄,暇時,至九陽山、西北背山坳處…放此式神,臣當迎接。」闡述自家位置時倒說得挺順口,只是一口氣說完後,還得深呼吸兩輪才能繼續。「…同邀你友、前來。」
「好啊,謝謝。」
月滿興高采烈的接下了那小紙蝴蝶,這還是他第一次被邀請去別人家裡玩呢!
因為楚烏的老家在很遙遠的南方,因此通常都是他自己過來找他玩,況且也沒有特地邀請自己過去......
不過他想著,也許也是不太方便吧?畢竟他們金烏族有自己的族規,也不好帶外人進入。
對方收下後,玉里也是挺高興,這應該可以算是…第二個朋友。時之久遠,他已不太記得,第一個朋友是如何來,如何去了。
玉里撿起幾枝較粗的木材,起陣練化成三個木盤,意欲用以盛放烤魚。
「剛好魚也好了。」
見對方變了三個木盤子,高興的報告著溝火上有三尾魚已經考得正好可以吃了,這會他化成了半獸的型態,將烤好的魚夾到盤子裡。
「嚐嚐?可好吃呢!」
笑著看著一狐一人,而眼前的烤魚表面焦香著還冒著油,一看就是好吃的模樣。
先將一個盤子遞給二主人後,才拿起一個盤子嗅嗅咬咬,搶快吃了一小口後,實在太燙了,玉里便邊吹邊搖著尾巴。
「…多謝,月滿…」
二主人也寫了字條,『很好吃,新鮮的魚兒果然滋味不同,承蒙款待』。當然他還是盡量除了臉以外都不看其他的地方。
用過烤魚後,還有對方細心準備的烤番薯作為甜點,一餐下來很是豐盛香甜。
待到食畢,天色也有些暗了。
二主人牽著玉里的飄帶,笑意盈滿雙目,向月滿道別。『我們也該回去了,月滿同學回家路上也請小心,若得空定要來山居,讓我們做一次東,回報此份盛情。』
玉里也點了點頭,表示一定要對方前來。
「好的,我知道了,下 一次有機會一定會過去你們的山居拜訪的。」
這時候月滿也早已整裝完畢了,依舊是化作了他最習慣的半獸人的模樣,他笑瞇了一雙綠色大地般的眼睛,溫軟愉快的答應了對方,這或許還是第一次他要帶著楚烏去找朋友呢!
「那麼天色也不早了,你們兩回去的路上要小心啊,我也該回去了,再不回去我養的雞就要啄我了。」
掛念了自家養的幾隻雞,要給他們餵食,月滿便也揮揮手和他們道別。
展開了傳送陣,踩踏上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原地了。
一人一狐揮手與月滿道別,待對方的身影消失後,他們慢慢地走出這個谷地,回到梅林,這才由玉里起陣,返還山居。
一直到進屋坐著休息時,玉里才猛然思索起,忘了對月滿練習一下匿蹤…至少打招呼那會,應該要練習的才對。不過都過去了,他很快便忘了這件事情,開開心心地去廊上滾他的枕頭,在晚飯前小寐片刻。
.-終-.